沈三娘笑了笑:“你去把你哥哥们的衣裳也拿出来,还有你爹今早上刚脱下来的褂子,我顺道一并洗了!”
“娘,她们都没有手吗?”桑乐乐气得将盆里的衣裳全部丢了出来,“凭什么啊,她们凭什么就欺负你一个人?”
沈三娘急忙将衣服捡了回来:“哎呀,没事,今天他们有事,正好我洗衣服,不进去碍眼,省得你奶看见了,又要骂人!”
的确是这么回事,邓氏和桑老头是那种非常勤快的庄稼人,最看不得儿孙懒懒散散。
可她就是心疼沈三娘,她被桑乐盈她们当成什么人了,下人?仆妇?
沈三娘见女儿气鼓鼓撅着嘴,她拉着桑乐乐蹲下来:“以前你外公外婆总跟我说,这吃亏是福,这人吃点亏没关系的,你奶骂人挺难听的,我也不想听!好了,你去小菜园看看吧,别在这里站着了!”
沈三娘的笑容有些苦涩,桑乐乐望着上房那边。
熊氏吃饱了,从厨房出来,她剔着牙,大妞儿用袖子擦了擦嘴角,紧跟在她身后。
“二嫂!”
熊氏挺着肚子来到沈三娘身边,“哎呀,二嫂,你要洗衣服啊?我那儿也有几件衣裳,挺着肚子,有些不大方便,你也帮我洗了吧!”
桑乐乐没走出多远,听到这话,她再也忍不住了,跑回来:“三婶儿,我看你们也都好手好脚的,没见你们谁缺胳膊少腿的,怎么了,动弹不得了?还是你们也需要我娘侍候?”
熊氏见桑乐乐气冲冲的样子,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:“二嫂,你看你们家乐乐,我也就那么一说!你看,这不是乐盈的贴身的衣服吗?我看你也给乐盈洗,我怀着孕,请你帮个忙怎么了?这孩子,这脾气,不知道随谁!”
桑乐乐气得把木盆里的衣裳全部扔出来,范氏和桑乐盈的亵衣亵裤被她扔的远远的,熊氏被吓到了,洗衣服的脏水被她洒得到处都是。
熊氏急忙抬手擦掉脸上的洗衣水:“哎呀,你这孩子,怕不是疯了吧,我就那么说说,你还当真了?”
桑乐乐黑着脸:“我娘是谁?我娘是你嫂子,你们一个个的,把她当成什么人呢,下人啊,我娘是你们的下人、仆妇不成?一个个的,你们真把自己当成宫里的娘娘了,都等着我娘来侍候你们,也不看看你们家祖坟是不是爆炸了,那么大的脸,好意思让我娘伺候你们,也不怕短寿!”
短寿,是他们永安村一带骂人的话,诅咒人早死的意思!
桑乐乐声音很大,她拉着沈三娘:“娘,你在家里,他们都把你当成个男人,现在不干活,全家人的衣服你也要洗!你孝敬爷奶,难不成,你还要孝敬我大伯母,孝敬桑乐盈她们不成?”
熊氏没想到桑乐乐发这么大脾气,她嘟囔了几句:“哎呀,你气性怎么那么大啊?不洗就算了吧,走,快走!”
上房,邓氏不管桑进忠和桑乐刚的事,她嫁到桑家几十年,一直奉行男主外女主内,家里的事归她管,家里的女人也归她管,但是男人们的事,她一般不会插嘴。
桑老头眉心皱成了“川”字,桑进忠和桑乐刚听到桑乐乐的话,不禁松了一口气,父子俩知道,桑老头的脑子不傻,他们心虚,自然恨不得有人赶紧转移一下大家伙的注意力。
果真,邓氏听到桑乐乐的声音,她黑着脸就走了出去。
“没看到家里有客人在啊?老二家的,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?你看看桑乐乐,刁蛮任性,自私狭隘,你看看你怎么教导的孩子,她这样的姑娘家,将来谁家要?”
“我好好跟她说说,我……”
桑乐乐真的很心塞,什么叫哀其不幸,怒其不争,她心里憋着一股子气,可沈三娘却怎么也扶不起来,她狠狠甩开沈三娘的手:“娘,你是听不懂吗?他们把你当成什么了,你是桑家买进来的仆妇吗?他们每个月给你开月钱吗?”
沈三娘红了眼眶:“乐乐,别说了,求你了!”
邓氏听到桑乐乐的话,气得从屋檐下走了过来:“小贱蹄子,你娘要是我们家的仆妇,你也是,你一辈子都是我们桑家的仆妇!长不大的小贱人,三天不打,你尾巴就要翘上天去了,家里那么多事,洗衣服都能洗出事来,你是不是还不清楚自己那几根骨头几两重?”
沈三娘护着桑乐乐:“娘,乐乐她是心疼我,我洗,我洗,家里的衣服我都洗!”说完,她还一个劲给桑乐乐递眼色,让她赶紧回去,别在这里站着。
“哎哟哟,你女儿说了,你不是我们家的仆妇,我可不敢让你洗啊!沈三娘,我们桑家庙小,容不下你这尊大佛,叫你爹来带回去吧!”
沈三娘当即红了眼眶,眼泪打转,很快,一滴一滴流了下来!
“娘,你哭什么呀!”桑乐乐咬着牙:“奶提醒我了,我这叫哥哥们去叫外公家人来!娘,你孝顺爷奶,这很对,做儿女的,哪个能不孝顺父母,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!可是我小姑,我大伯,甚至是我大伯母的女儿,亵衣亵裤都拿来你洗,他们就是欺负你沈家没人呢!”
沈三娘更加委屈,捂着脸,蹲下来大哭!
这个时辰,正是桑乐勇他们下学到家的时间,桑家兄弟三人,进门看到沈三娘在哭,桑乐乐小小的人儿,正气得满脸通红!
桑乐乐看到三个哥哥,一股酸涩涌了上来,眼眶和鼻头一酸,差点哭了出来。
“大哥,二哥,三哥!”
桑乐勇急忙上来:“怎么了这是?”
桑乐乐指着地上的衣裳:“大哥,你们看看,娘在这个家,真的是一点地位也没有,桑乐盈把她的亵衣亵裤都拿出来给我娘洗,她把我娘当成什么人了?还有我大伯母,我小姑,我娘好歹也给我们桑家生了三子一女,那地里的活儿,我娘也把自个儿当成个男人,和爹他们一起下地,可你们看看,娘在家里,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!”
说到伤心处,桑乐乐也不禁带着哭腔,“娘说我外公没教好娘,叫我娘回娘家去!大哥,走,我们去叫外公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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